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線上線下兩重天 “煙卡”監管仍在路上
線下已難覓監管成效初顯
“將香煙盒的頂蓋裁剪下來，折疊成長方形卡片，放置在地上進行輪流拍打，利用手拍手或者手拍地吹起的氣流將卡片翻過來，誰吹翻的卡片數越多誰就獲勝。”一段解說“拍煙卡”的視頻在某社交平臺的播放量達到了1.8萬次。截至目前，在該社交平臺上，與“煙卡”話題相關的視頻，播放量已達37.2億次。
今年以來，“煙卡”游戲在小學生群體中頗為流行。但由于“煙卡”與煙草聯系緊密，背后隱藏的風險也引發了多方擔憂。目前已有地方教育部門聯合學校對“煙卡”游戲采取了限制措施。此外，多地市場監管部門也開始聯合當地煙草專賣局等，整治校園周邊及兒童用品市場中的“煙卡”銷售行為。
6月30日，北京市控制吸煙協會發布通報稱，“煙卡”的流行會給小學生們帶來諸多不良影響，包括學生癡迷“煙卡”游戲無心上課，可能成為變相的賭博行為；通過“煙卡”過早接觸煙草商標，可能帶來嘗試吸煙的心理暗示；部分學生為得到“煙卡”，在路邊尋找甚至在垃圾桶翻找丟棄的煙盒，雙手極易受到細菌污染從而影響健康，建議對“煙卡”進行監督管理。
北京商報記者在調查北京某玩具商城時，多名售賣卡牌玩具的商家表示，“煙卡”有規定不讓賣，商家也不敢賣，發現會被罰款。另有商家透露稱，前期還有工商部門來檢查過，現在商城都沒有商家賣“煙卡”，也很少有顧客會來問。
不過，北京商報記者也發現，有極個別店鋪還殘留有打著“懷舊玩具”“藝術畫片”幌子的“煙卡”。例如，在北京市朝陽區某商城內，有百貨店以“懷舊玩具工藝品”的名義，按照5元10張的形式打包出售“煙卡”。但該商品在店內擺放的位置并不明顯，需要特意詢問店員才能找到。
根據上述商品詳細信息，北京商報記者進一步聯系到背后制造商獲悉，因風險太大，該制造商已經不做玩具“煙卡”了。單以卡牌封面來說，只做其他有授權的潮流IP形象或者普通的懷舊圖案。
此外，在北京市多家小學附近，北京商報記者走訪時也發現，因為正值暑期，校園周邊的商家格外冷清，也難覓“煙卡”蹤跡。某小學附近雜貨店店主表示，知道“煙卡”，但店里不賣“煙卡”。早在暑假前，學校就嚴禁學生“玩煙卡”，也聯合周邊商家嚴禁賣“煙卡”。
線上仍流行下架缺乏依據
相比線下，“煙卡”走紅后掀起的銷售熱潮，在各大電商平臺上表現得更為明顯。北京商報記者在某電商平臺搜索“煙卡”時發現，目前，仍不乏銷售過萬的“煙卡”商家，多以折疊好的、不同香煙品牌的“煙卡”混合打包出售，根據選購張數，售價區間在幾元至數百元不等。
據記者觀察，線上大多數店鋪會在介紹欄直接標明“真煙卡”，同時附加“真煙盒剪下”“有煙味”“帶膠印”等字樣。甚至有商家直接售賣從茶樓回收的空煙盒。另外，還有商家會注明“工廠直發”，在北京商報記者以合作方的身份進一步詢問時，對方表示，工廠是指有固定合作出“煙卡”的煙廠。
據某煙卡網店店主透露，線上“煙卡”真假難辨，有很多打包賣的、很便宜的卡說是真“煙卡”，其實是印刷的假卡，還有一些是從煙廠反下來的瑕疵卡。同時，北京商報記者獲悉，“煙卡”的源頭基本由回收商或印刷商來提供，從回收或印刷，到清理消毒、裁剪折疊成“煙卡”銷售，再到配合“煙卡”收納，售賣磁吸煙盒或煙冊等，“煙卡”線上銷售背后已經形成一條較為完整的產業鏈。
北京市中同律師事務所合伙人李莉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不論商家銷售的是印刷的假“煙卡”，還是從煙盒上裁剪下來的真“煙卡”，若未經商標專用權人同意，都屬于侵犯注冊商標專用權，違反了《商標法》的規定。同時，也存在違反《煙草專賣法》的可能。另外，由于“煙卡”容易使未成年人過早接觸到香煙，還可能違反了《未成年人保護法》。
今年6月初，中國控制吸煙協會公益法律專業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兼秘書長、北京市義派律師事務所公益法律中心執行主任李恩澤因在某電商平臺上購買到和廣告宣稱不符的印刷版假“煙卡”，而向北京市市場監督管理局等部門投訴該平臺，并要求對該平臺依法進行立案查處，責令被投訴銷售的“煙卡”全國下架等。
李恩澤對北京商報記者介紹，當月，北京市經開區市場監管部門就安排了其與該電商平臺進行調解。平臺方稱，可退貨退款，并給予適當賠償，但無法下架該產品。因為“煙卡”不是卷煙，不在禁售范圍，平臺需要相關部門的認定和通知才會下架“煙卡”及相關產品。同時，由于假“煙卡”非平臺自營產品，來自第三方店鋪，平臺所在地不予立案，移送商家經營所在地。
據最新處理結果，商家經營所在地執法人員因前往經營場所未發現印刷設備、材料和被舉報的“煙卡”，以及該商家聲稱銷售的“煙卡”是從另一電商平臺一鍵代發的，從未印刷過煙盒，而無法立案。李恩澤表示，將繼續對此提起公益訴訟。
互聯網產業分析師張書樂表示，由于商家數量龐大，交易可匿名且不受地域限制等因素，對線上“煙卡”銷售行為的監管難度更大、更復雜。其中更關鍵的是，目前國內暫時缺乏統一的線上“煙卡”監管政策，電商平臺缺少下架“煙卡”及相關產品的依據。
疏堵應結合需要全面干預
在建議對“煙卡”進行監督管理后，北京市控制吸煙協會又在7月26日于官方微信公眾號上向全社會發出禁止“煙卡”游戲的倡議，希望家長以身作則，家長和校方強化源頭制止，以及家長多引導陪伴。
據悉，上述倡議由北京市控制吸煙協會秘書長、首都醫科大學公共衛生學院教授李星明起草。在接受北京商報記者采訪時，李星明表示，北京市控制吸煙協會將進一步加強與北京市教育部門的溝通合作，建議教育部門在今年秋季開學第一課，聯合部分校園開展禁止“煙卡”游戲宣傳教育，同時，希望教育部門、學校能和協會等有關組織一起對全市“煙卡”現象進行摸底排查，以便進一步監管和引導。
針對目前線上仍有大量商家銷售“煙卡”的問題，李星明認為，線上治理要取得進一步突破，一方面要促進社會各界對“煙卡”的危害性達成共識。當前全社會對“煙卡”的認識還存在偏差，有部分家長還是把“煙卡”簡單地當作一種游戲來看待，態度比較曖昧。另一方面要采取線上專項治理，并且將結果公之于眾，加大宣傳力度。
今年5月，國家煙草專賣局曾在規范電子煙的發文中，提到了針對“煙卡”線上銷售的行動，即北京、上海、浙江、廣東、深圳等地要壓實屬地監管責任，采取行政約談、發送監管函等方式，要求屬地互聯網企業自主清理電子煙、“煙卡”等商品信息，關停非法銷售店鋪。
不過，在上述文件中，并未明確煙盒、“煙卡”的銷售資質和銷售范圍。而這在李恩澤看來是需要進一步細化的，這也是治理線上“煙卡”銷售行為的關鍵。“首先要明確態度，對‘煙卡’進行國家層面的、統一的定性；進而要明確對銷售商的處置措施，統一下架相關產品。同時，抓實平臺方和商家的責任。一般來說，平臺方更多承擔行政責任，商家更多承擔民事責任。但對于容易侵害未成年人身心健康的‘煙卡’銷售，平臺方更應該警惕，履行起自身的社會責任。”
此外，多名專家對北京商報記者表示，一張小小的“煙卡”背后其實折射出了很多復雜的問題，包括當前孩子們的社交方式變窄，“煙卡”及其他卡牌游戲成了主要方式。要徹底整治“煙卡”，必須疏堵結合，需要更全面、綜合的干預工作。家長和學校應與孩子多溝通，了解其娛樂社交的需求，引導他們去玩更多更健康的游戲活動。
張書樂建議，可以從開發類似的“畫片”替代“煙卡”開始疏導。針對不同年齡青少年的學習需求，進行寓教于樂的知識科普，用真正有教育價值且精美的卡牌來豐富課余文化生活。此外，也要同步開展更豐富的校園活動，供學生們自由選擇和參與。
